慕仓

【双黄】江湖行 46-49

写在前面的话：

磊渤only 架空与真人无关

第二季终于来了


46


翌日清晨，起了个大早的男人沐浴着初阳的温暖，任凭金黄色的倒影斑斑驳驳滴落在擦得雪亮的灶台上，一下一下地擀着细长的面条儿。

掀开盖后一团团涌出的白色热气熏得他眉开眼笑，干净利索地三两下乘于白瓷碗里，撒了点佐料和清水焯过的绿嫩菜叶，哼着小曲儿端到了桌上。

不知是昨晚的夜探使得马老爷那事颇有进展的缘故，亦或是因为那躲避守卫时高悬着的一颗心落下后的如释重担得以一觉舒坦，今天的黄磊心情甚好，刚入了几口面，就想观赏着早日里街上的人来人往好好享受——别怪他，这也是他的一个小爱好罢了——总得寻点乐子啦。

他慢悠悠地拉开大门，眨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一副以局外人眼光揣摩世间万千的淡然终在扫过门前被摆得整整齐齐的枯草扫帚时而显露出几丝人情的踪迹——或许这里用无可奈何的笑意来说，更为恰当。

“让我瞧瞧，这扫帚怎么就自己立起来还贴门靠好了呢。”

他甚至有些哭笑不得，按揉着太阳穴，像呼喊小孩子一样叫唤，

“小渤，你看上去像是有随手摆好所有东西的习惯，所以你暴露了。”

一边垒着的稻草堆后边传出一声低骂，显然在怪自己关键时候的落马。伴随着声音走出来的人不情不愿，却又有些小羞怯。这落在黄磊眼里，真是有趣的很。

“嘁—早上好。好吧，我没有想到一大清早黄磊老师您就如此洞悉一切。”

黄渤抬起自己一脸的疲惫，上面黑眼圈的痕迹很浓，他声音很沙哑，却又好像是夹杂着些烦躁，听起来令人捉摸不透，“您睡得很不错啊？哟，这可真是件好事。”

虽然他说话的口气有些奇怪，黄磊还是能以自己坑蒙拐骗多年的经验从他那几乎忍不住要咬牙切齿的表情上得出个还算正确的推断。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黄渤⋯⋯正在怪罪自己？

他被自己的结论吓了一跳，而对面那人又不说话。

半晌，自诩为看破人心无二家的黄磊头一次有了些挫败的遗憾，他在一阵诡异的寂静中询问。

“我煮了面条，吃吗？”

“⋯⋯吃！”

这回黄渤是真的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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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黄磊心情舒畅得宛如春雨过后清新的草坪，那么与他沾了半字“亲属”关系的黄渤就该是烦闷得如同暴雨来临前压抑凝固的空气。

他三两下解决掉一碗面条，抬眼就见自个面前那家伙笑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往外边看。黄渤余光一瞥，便发现黄磊正冲着那开着的半扇门观赏得起劲。

很可悲，他的身体总是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你在瞅什么呀？”

糟糕。

黄渤顺嘴一说才想起自己先前端好的一副架子都成了无用，他转转眼睛，以一种揶揄的口吻补充，“莫非半仙是在看世间百态？”

他话里处处是带着刺儿的挑衅，只是落在黄磊耳里只算得上小挠小闹。

而观摩门外景色的黄半仙一时间并回想不起来自己哪儿触到这人的敏感开关了，只能眯着眼挑起一根面条：“小渤你说的正是，这挺有趣吧。”

“有趣是有趣，但为何不先好好看看自己呢？自省这东西，在什么时候都不老套。”

黄渤也上瘾了，揪住这个点拼命挤兑他，却只是让眼前那人的笑容愈发明朗了起来——这和他预计着黄磊气急跳脚的模样相差甚远——虽然黄渤也不觉得这人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一切就都是他在臆想罢了。

而黄渤的初衷只是想让黄磊觉着内心略感愧疚，但按现在这情形，要么是他装着不知道，要么是真的忘了，哪种情况都令黄渤有些挫败。

他只能悻悻地看了黄磊一眼，自认倒霉地站了起身。

“我先把碗洗了。”

“行。”

黄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口中细细咀嚼着，眸里的光芒愈发欢愉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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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何向来过着舒坦平和小日子的黄渤会突然一夜之间成了个虽不至于郁郁寡欢，却心有小怨气的人呢？按黄渤的想法来算，还真都得赖黄磊这说话不着边的家伙！

毕竟黄渤还是个遵守“仁义”之道的梁上君子，平日里最多小偷小摸，更是会在自己充裕时悄悄去弥补那被他顺过兜儿的人。唯一干得最出格的事儿就是他毕业师门时，师父派他去官衙里盗来作为判定的大红印，自然最后也是完美地还了去。为了这事儿，脸皮薄的他甚至换了个地儿来生活，生怕哪天被人给抖落出以往的罪状。

像他们这种干着不光彩生计，还愧对于自己良心的人，总是没个固定的居所的。

因而昨晚那一番跌宕起伏的夜探惹得黄渤的小心脏早就经受不住，他甚至暗地里佩服做着“光彩”行当的黄磊呢。这人怎么就能用一副温雅的读书人模样，既信口开河将一个城的人蒙得云里雾里，又能在干类似于劫匪盗贼这些不光彩之事时同样坦然呢？细想真是可怕。

于是，在可怕的黄磊对他以那种语气在那种环境下说出那样的话时，他几乎整个人当了机。

黄渤虽然没系统地读过圣贤书，却在江湖上逐日厮混时接触过那些被誉为“宝典”的书。里面的内容让当初那个还稚嫩的少年直接羞红了脸。

多年后遇到的一次言语上的冲击，几乎让他重蹈当年的覆辙。

等他回过神来准备揪着这人问个究竟时，却发现黄磊早早合了门，估计都爬上床睡个香甜了。

你说这怎么让他一夜睡得安稳？

这最终就造成了本就浅眠的黄渤大清早顶着个黑眼圈呼着低气压在黄磊屋前转悠，还顺手把那扫帚给立了起来。

就现在看黄磊的模样，黄渤估摸着自己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敢情这黄半仙就喜欢随口一大串情话砸得他人猝不及防？这习惯可有够糟糕的。

黄磊啊黄磊，难怪你能把那五大三粗的酒店老板娘给唬得团团转，还真是个能人。

只是黄渤说服了自己后，依旧对自己被耍一事儿感到不爽，想了想，他决定把这事儿先记下，等哪天也来个猝不及防也来戏弄戏弄黄磊。

于是他哼着小曲儿，靠在木框上主动说：“怎么样，一会儿我们再去马老爷府上一趟？”

“难得你如此情愿同我一道前去马府啊。只不过，小渤，你似乎忘了自己心心念念着的是酒店老板娘那一事儿。”黄磊笑着说，“或者说⋯你现在比较关心我了？”

⋯⋯啊，他确实把那母霸王龙的事儿给忘了。

不过看透了黄磊本质的黄渤还是在心里呵呵了一声，挑着眉冲人说：“确实，经历了昨晚那一场惊心动魄，我现在对马府可上心得很呢。拜托的事有黄半仙记着就好，随便忽悠两句很轻松吧。”

他想了想，补充：“对你黄磊来说的话。”

于是黄磊被他的话取悦了，倒不反驳，只是继续笑着纠正：“忽悠这个词用得不太恰当，我想，这还是需要斟酌着帮人去算卦的。”

行——你可就继续装吧！使劲装吧！狐狸尾巴记得藏藏好。

黄渤心里暗笑道，却是一副认同的样子望去，能让这老板娘不成天追打着自己，倒挺不错的。他黄渤还没准备现在就离开这城镇换个新地儿，人际关系各方面都得处处好。

“小渤。”

黄磊却突然开口叫了他。

几乎已经在遐想日后安妥生活的黄渤疑惑地望过去，心想莫非你又要变卦？这可有些过了啊。

而对方流淌着奇怪微笑的嘴角悠悠上扬，这让他有了不详的预感。

“这几天太匆忙了，上边的灰还没擦——”

黄磊恰到好处地停下话，而黄渤正拼命抖落身上蹭到的灰，他甚至还用嫌弃的眼神在那不满地盯着方才靠着的地儿呢，黄磊不由失笑。

“你说说你⋯唉，人整顿得挺干净啊，怎么屋子就不知道清扫呢！有布没？我给你弄弄，这可⋯这可太碍眼了。”

果然，小渤不仅是个有洁癖的人，还有点强迫症。

黄磊勾起嘴角，觉得自己真是料事如神，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直挺挺的大拇指。


49


即便黄渤一大清早就自己跑来了黄磊这，而黄磊也起了个大早，等他们把一档子家务事都折腾完，也已经到了街上繁闹的时刻了。

黄磊手里边揣着一把扇子，展开着慢慢给自己扇风，偶尔对路边朝他问好的大妈们温柔一笑。

真是⋯典型的妇女之友。

黄渤暗槽道，亦步亦趋与他并行。

马府面前站着的几个护卫正在那儿你一言我一语地唠嗑，其中有一人的声音熟悉得令黄渤不由捂嘴偷笑。

这可不就是那位怕毛茸茸的动物到极点帮他们躲过一劫的“内应”吗！

黄磊笑笑，显然也认出了这人。

马老爷把算财运这事儿看得很要紧，早就提前嘱托过护卫了，见着这位大名鼎鼎的神算黄半仙，直接就把他们迎了进去。

那马老爷早就在那儿焦虑地候着了，三两步跨过来，愁苦的脸上有几丝焦躁，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显然他既不想透露那疑似宫中失窃的美玉在自己这儿，又对昨晚那大胆的窃贼十分担忧。

黄渤端详着他五味陈杂的脸，心想自己的举措还真做对了，把这位马老爷马大盗给吓得不轻。

“马老爷家中是否有外人入侵？”黄磊突然开口，一下子让黄渤错愕马老爷惊愕。

“这可不是我算出来的，人没那么神。”他摆摆手笑着解释，“只是见老爷府中徘徊着的护卫突然增多了好几倍，那几间屋前还有人专门把守着呢。”黄磊指指门前，又说：“而您的神色有些慌张，看到我的时候反倒显得更加焦躁，据我猜测，莫非您还请了他人过来？”

此时，黄磊以微微眯起眼，黄渤看他这副危险的模样，在心里啧啧称道。

瞧瞧，狐狸护食了！样子可真吓人。

马老爷有些尴尬地望着他们，挠挠头，轻咳着：“这⋯黄半仙您真是料事如神，确实。我想着这方面没法麻烦您，所以就⋯⋯”

他张望着门口，似乎遥遥望见个人影，有些激动地呼喊：“来了来了，就是这位！”

“啊？怎么了啊这是！谁欺负着我马兄弟了？站出来让本王看看，胆儿可真大！”

那被马老爷请来的人中气十足，隔着好些距离就吊着嗓子，生怕旁人不知晓马府出了事。

“这，哎呀⋯”马老爷在那满脸愁容，却又无可奈何，显然，他本人对这位大嗓门全然招架不住。

“两位见笑了。”他只能干笑两声，歉意地望了过来，却发现黄磊黄渤两人的表情都很奇怪。

“这是⋯?”马老爷轻声问，却没人顾着回答他。

此时黄磊一副笃定的神态竟然端不住了，他张着本就大的眼不可思议地望着来者的方向。黄渤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也成了讶然与怀疑的交织体。

他俩交换了眼神，竟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极为相似的心理活动。

你认识他？好巧⋯呵呵，我也认识。

黄磊有些苦恼地揉着太阳穴，眼里带着五分怪罪五分无奈往向马老爷，这表情让马老爷觉得自己在被对方鄙夷。

黄渤直接伸手捂住了眼睛，忍不住还叹了口气，喃喃着“好家伙”“这回可有意思了”。

马老爷被他们搞的一头雾水，好在那人清晰映入了他眼里，于是马老爷暂且将两人丢在一边，迎了上去。

“您可算来了！小弟我等很久了。”

让这官大权大的马老爷都能心悦诚服称自己为小弟的人显然不简单。

“我肯定得来啊！我兄弟被人给欺负了，这怎么成呢？怎么有人能欺负到我兄弟头上来呢？有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呢？”

不简单的大人物声音洪亮，他一扫周边，竟是有些欣喜。

“诶？这不是小渤吗。哟，黄磊你也在啊。”他重重一拍马老爷的肩膀，“老马你认识他们怎么能不和我说呢？这是把我当外人啊！”

马老爷更是状况外，他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最终开口：“⋯⋯啊？”

黄磊很无奈，他自己也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只能替马老爷编个谎言解围：“这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和小渤事先也不知道你会来。”

“如果让你先知道了，你不就得提前准备了吗？看看我们多贴心。”黄渤摇着头帮腔，“你居然还不领马老爷的好意。”

“就是嘛。对了，这就对了。“大个子又拍了拍马老爷的肩膀，“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太为我着想了。那个敢踩着你面子犯案的人本王一定会抓住的，居然动我兄弟！？”

大个子突然间又意识到什么，瞪着眼睛质问：“你俩什么时候也认识了！？”

可另两人没谁吃他这套。

“你管得着？”黄渤懒得跟他解释。而黄磊也是同样的心情，他甚至咳了声，接着黄渤的话善意地提醒：“马老爷找你有事吧。红雷，你是否应该先移步和他去聊聊？”

“不都是兄弟吗？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直接这里讲呗，我看你们也挺熟的啊。”

马老爷无奈中夹杂着几丝悔恨的表情很值得玩味，看着他这副样子，黄磊和黄渤由衷在心里叹了口气，苦恼地想道：

请外援就请呗，怎么就把孙红雷这个大傻子/土匪给招来了呢？！还有完没完了啊？！


TBC